凤庆是徐亚和的家乡,也是他步入茶叶江湖的起点;滇红于他,一如故乡,更似旧友。“‘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’,一方面凤庆海纳百川;另一方面,高朋满座之时,更要凸显出自己的特色和风采。期待未来家乡凤庆茶文化节的层次和内涵更加多元、丰厚和精彩,辐射更为广泛、深远。”徐亚和以为,未来要充分发挥凤庆红茶文化的影响力,以节日为契机,树立产业匠人楷模,寻找滇红文化的精神坐标。
徐亚和以《解读普洱》、《中国普洱茶文化大观》、《石介茶》、《古茶树的诉说》等茶叶专著的作者身份广为人知。他惯于把自己称为一名“凤庆茶叶工作者”。
“之所以选择学茶,也与凤庆茶厂、滇红茶密不可分,叔父徐德赋曾担任凤庆茶厂的总工程师。滇红近来在新疆建分厂,在缅甸和泰国边境整合古茶资源,在欧洲建立分销公司、成立国滇公司……每走一步,我会比其他任何企业都关注滇红的动向。”
今年的凤庆红茶节上,锦秀茶祖科考验收会、“滇红茶发源地”纪念碑揭幕仪式、古茶树遗产保护与开发暨红茶产业发展峰会等9项活动隆重举行。徐亚和受邀担任全球茶人觐拜茶祖大会的司仪,主持和见证了这场隆重的仪式。“凤庆本地具备深厚的茶文化土壤,对于家乡凤庆未来茶产业和茶文化的发展,有很多板块值得深入阐发和挖掘。要从上到下,由内而外地提升本土茶文化氛围。”
红茶节的内容有望越来越精细和丰富,这个海内外爱茶之人共度的佳节,更是展现凤庆人茶产业大县风采、呈现滇红文化的良机。“譬如,可以考虑在今后举办的红茶节上加入茶艺大赛、滇红初制技艺大赛、斗茶大赛,以及采茶能手大赛等赛事,既能丰富茶文化节的内容,又能对本土茶产业竞争力的提升起到助推作用。”
徐亚和告诉我们,以“采茶能手大赛”为例,采茶、晒制等初制工艺竞赛举办后,不仅有利于调动凤庆本地茶农的参与积极性,活跃本地基层老百姓的节日情绪,更重要的是,有利于巩固和提高茶叶初加工的产业基础水平。
“针对广大基层茶农,通过在各个乡镇进行初步海选,再筛选出部分选手参加节庆期间的总决赛。在斗茶赛事结束之后,茶叶还可进行现场拍卖。”在此之前,徐亚和曾参与省内多项业界赛事和担任节庆的策划和顾问工作,积累了丰富的茶文化打造和推广经验。“凤庆过去曾举办过这样的同类工艺比拼竞赛,获得相应的奖项可以作为茶农、茶人一辈子的荣誉,对于茶农和工人能起到极大的激励作用。现在,在不少其他产茶地区类似的实践也收到了良好效果,对当地的资源起到良好的盘点作用,他们的经验也可资借鉴。”
作为中国出产红茶的第一大县,凤庆现有茶叶精制加工企业49户,茶叶精深加工能力达5万吨以上,茶叶产业总产值达30亿元以上。“这些引人瞩目的产业效益背后,是凤庆滇红茶过硬的技术和质量,以及不容松懈的茶叶基础环节。时至今日,这些‘基本功’仍然重要,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提出打造‘产业匠人’楷模的原因。”
除了给产业“强根”,还要给茶叶“找魂”。“现在‘茶叶产能过剩’,茶与茶之间不仅是物理的较量,更面临文化方面的较量。我国有3500多首关于茶叶的传统诗词,有成千上万茶业工作者,这是我们累积的历史资源,要拿出自己应有的文化自信。中国物质的茶走出去了,要让精神的茶也走出去、走更远。”
徐亚和曾在临沧农校茶学专业执教15年,是临沧农校茶业专业的第一位茶学老师,上世纪90年代还创办了临沧市内第一家茶艺馆。他把自己归于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时代、到现在终于成熟稳定的一代,与三代滇红人结下深厚渊源。“从南下干部南权锁、到张文侯、杨仕宏厂长,再到王天权董事长等新一代滇红人,滇红是几代茶人努力形成的品牌。”徐亚和说,可以说“战友”都在滇红,每次回凤庆,必然都是找茶厂的朋友相聚畅谈。
1984年,徐亚和刚刚参加工作。在他的印象中,那些年代的老滇红人兢兢业业,是把茶叶当成作品来做、把产品当做事业来做的一代人。“他们虽然身处体制内,却真正做到了以茶为终身事业,成为我们年轻人的最佳榜样。”
除了终身为业,徐亚和更钦佩他们的钻研精神。“解放前仅有土法生产设备,最后上升到半自动化的水平,都是凤庆茶人自己完成的,并在那个时代长时期保持着纵向和横向的领先地位。凤庆的学术氛围很好,以前的《凤庆茶叶》,为当时全云南的三本茶叶类杂志之一。”由杨仕宏和徐德赋合作撰写的《滇红》、《滇绿》等方面的茶专著,是那个时代业内经久不衰的经典书籍,当时的凤庆拥有省内外绝对的话语权。
“还有很多滇红人热衷于技术创新和改造,文化程度也许不一定高,但是一辈子都在钻研,想方设法地进步。以凤庆茶厂的鲁大师为例,其文化程度不过高小,后来他到了耄耋之年,整个集团都尊称他为‘大师’。”如何择业,如何经营,在当代人看来也许是相对自由的事情,然而,那一代人的选择,更见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使命感。
徐亚和参与并见证了滇红几次革新性的创举。1992年,CTC红茶的首次国产化验收,徐亚和即为工艺专家组7位成员之一。“CTC红茶,这是在工夫红茶传统方法之外,新增加的一大茶类。”滇红作为项目单位,完成了云南省乃至全国范围内首次CTC红茶国产小型化生产线验收。以此为起点,云南红茶开启了分级红碎茶大范围普及推广的时代。
到现在为止,全世界售卖的100公斤红茶中,有95%以上是CTC红碎茶,如果CTC生产技术当时没有实现国产化,份额会很狭窄,相当于丢掉了大半个国际市场。CTC红茶国产化,开启了当时创收外汇的一大渠道。
老厂长杨仕宏,全国“五一”劳动奖章的获得者。在上世纪80年代末引进奶茶生产线,可谓十分“大胆”。“他太‘超前’了,远远走在了时代的前面。这种思想到现在放到全国都不落后。”徐亚和动情地说,一些尝试虽然没能成功,却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物质和精神财富:积极尝试,永不言弃。“那一代滇红人追逐用最先进的‘武器’,来提高生产力。现在滇红人手上的武器,有不少是上一代流传下来的设备。未来要持续发展,就要争取在同时代中领先于其他茶厂、有占据制高点的机器设备。”徐亚和说。
“为新中国贡献最好的茶,这是老一辈滇红茶人的使命。视荣誉为生命,这是那一代滇红人的第三大特点。”以质量求生存,才会有系列破纪录的成果;因为荣誉和使命,所以才会有“经典58”,才会有一次次刷新茶叶价格新高的世界纪录。
“航天精神、女排精神,说到底是一种专业主义和敬业精神,这是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、任何时代都不可或缺的精神。而这三条,是我们现在行业人士需要保持或学习的。”
“人们彼此默默关注对方,就像是独自在路上前进,看到边上有另外一群人留下的足迹,因此而感觉到的温暖和默契。”用这句话来形容茶人徐亚和与滇红的缘分,也许足够贴切。对数代滇红茶人的故事徐亚和了然于心,如今的他,更渴望以一个参与者和见证者的身份,等待新滇红人擦亮他们的精神坐标。
徐亚和回忆,当时滇红人研究蒸青绿茶,没有机械设备,用木头也硬是造出了一台,没有输送带,用自行车链条,用手摇传动完成杀青;还有一位劳动模范汤书记,那是脊梁骨上打着钢筋,还在厂房工作几十年的“硬汉”。
“今天的滇红人是肩负着守江山使命的一代。但是‘守江山’未必就比‘打江山’更简单。”徐亚和认为,老一辈滇红人所面临的,更多是物资紧缺的时代;现在的一代人,则是面临着茶叶产业供应过剩的大环境。
“得天独厚”必须对这些字眼保持警醒。徐亚和提到,老一辈人重外贸而轻内销,因此“重红茶轻绿茶”的传统思维一直波及到现在。今天凤庆出产的80%以上仍然是红茶。经济发展一定是“多茶类并举,三产业共舞”的,需要有主打,但是也要有储备,凤庆要提升自己整体风险防范的能力。
如同勐海的茶企一样,滇红作为一家地方龙头企业面临类似的挑战:“面对物联网时代来临,大众创新的茶农创客们开始直接终端。一旦乡镇物流像城镇物流那样便捷,滇红的原料集结就有大幅消减的威胁;其二,近年来凤庆红茶的制作工艺面临失真的威胁,晒红茶比例过大,必须保持清醒和警惕;其三,凤庆虽然是一个产茶大县,但是必须有紧迫感,人才流动是客观存在的,滇红的崛起从来没有离开对外来新技术的消化吸收,要培养和引进新滇红人,绝不能出现茶业人才的断代或者空白。”
难,所以必须比我们的前辈茶人更加加倍地用心和敬业,才能开创更广阔的局面。
“滇红的精神一直在。现在也许不是一个适合‘造神’的年代,但是即便到了物联网时代,整个凤庆仍然需要更多行业内的领军人物。我们需要有一群英雄、一群专家,这个擅长栽培,那个擅长预防病虫害,还有在机械上、在品饮方面有专业技能的……滇红才有楷模,才有群英,才有保障。”
与时俱进,有时候要自己去创造机会。滇红文化的传承,需要寻找参照物;滇红的未来,需要寻找精神坐标。“跟上现在的形势,滇红人要寻求机会,在各个平台上发声,提升话语权。期待我的家乡有一群又一群具有正能量的滇红人,去研发滇红,去守护滇红。”